熟练的动作惊呆了众人,饶是齐冲看了十几次,也不禁惊叹。
特别是拆完纱布,纱布还卷成一个整齐的卷握在她手中,看起来好像新的一样。,不似他们平常拆完乱得像垃圾。
“哇~~”刚才与于春苗攀谈的学徒惊叹:“这手艺,连余大夫都没有啊。”
他说完,捂着嘴看向师父,却见余大夫捻着胡子点头,并未置喙他的不敬言语。
于春苗双肩一耸,众星捧月的感觉让她有点不好意思,“见笑了。”
余大夫哈哈一笑:“好啊,你要是男子,我都想收你为徒了。”
这个时代女子行医,若触碰男子身体,那就是不洁。而且男子也看不上女医者,医术再好也挣不上两片钱。
于春苗说:“我不是那块料,打打下手还行。什么经络骨骼,我一辈子也记不住。”
有学徒挑开齐冲腿上的生骨膏,余大夫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襻膊,一手搭在他的伤处说:“忍着点。”
齐冲点头,余大夫细细摸骨,齐冲顿时痛得青筋暴起。
他咬牙忍痛的样子,陈若兰看了不禁又哭了出来。
于春苗忙上前把她拉到远处:“娘你别看了,你这样齐冲疼都不敢喊。”
陈若兰生怕儿子忍得难受,擦了眼泪,背过身去不看了。
于春苗又走到齐冲身边,牵起他的手,为他擦去额头的汗。
齐冲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,指尖已经泛白。可于春苗握着的手,一点儿也没用力。
余大夫终于放了手,齐冲长吐了一口浊气说:“不疼,比上次好多了。”
余大夫满意的点头:“不错,夹板不用了,汤药也都可以停了。生骨膏接着用,用纱布包了就好。还是三天换一次药。”
陈若兰哈着腰问他:“那冲儿什么时候能走?”
余大夫说:“不急,再过半个月,他就可以试着伤腿着地了。切记,要拄拐,不能太用力,不能太久。力度嘛~,不疼就行。”
其实他想说,微疼就行,可是鉴于齐冲的忍痛能力,只能说成不疼了。
陈若兰高兴的千恩万谢。
于春苗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哈欠,原本红润的脸突然泛白。
余大夫正好看见,于是说:“齐娘子,你最好去医馆把把脉,我看你似有隐疾。”
原本高兴的一家人,突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于春苗更是担心,自己的生活不会刚有点起色,就又掉进另一个冰窟窿吧?
她的命怎么这么苦?
齐冲立即站起身说:“什么?隐疾?余大夫,你可确定?”
余大夫放软语气说:“别着急,不是什么大事。只是齐娘子的病应该不是我的长处,所以我也不多说了。你上了药就去医馆吧,到仁济堂,找孙大夫,一把脉就知道了。”
余大夫说完便走了,学徒拿来生骨膏给齐冲上药。
齐冲着急的把于春苗拉到身边,“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?”
于春苗垂着脑袋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,齐冲,我是不是快死了?”
就是没有感觉到病才吓人,等发现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陈若兰呸了三声说:“余大夫都说了不是大事,一会咱们就去看病。”
那个学徒看于春苗伤心,鼓起勇气到了她的身边,挡着嘴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齐娘子应该不是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,因为仁济堂的孙大夫擅长治妇人,专门调理妇人身体的。”
于春苗一听,惊讶的问:“真的?就这么简单?”
那学徒点点头,转而又说:“余大夫刚才应是不好意思说,没事儿的,你一会去看看就好。”
于春苗拍着胸脯,高兴的到陈若兰身边轻声把事情说了。
陈若兰与她同一个反应,双手合十默念着:“峥哥保佑……”
只有齐冲一头雾水,拉着于春苗问:“到底怎么了?”
于春苗哪好意思跟他说呀,红着耳根子扭捏的说:“哎呀,反正就是我没事,不会死,你别问了。”
齐冲将信将疑,一会到了仁济堂,得好好问清楚才好。
包扎完齐冲,于春苗被领去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罐生骨膏。
一罐黑黢黢的东西,一两银子。钱不经花,得挣钱才好。
一家人来到仁济堂,孙大夫诊室前排了五个妇人,个个愁眉苦脸。有捂着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的,有婆婆在一旁骂不下蛋的母鸡的,还有一个干脆蹲在地上起不来的。
于春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,这回拍着胸脯都是害怕的样子。
陈若兰拍着她的肩安慰说:“不怕,娘帮你排队,你在这歇会。”
于春苗想阻止,可陈若兰已经到了队伍后面。
齐冲捏着她的手说:“别怕,不会有事的。”
其实他比谁都害怕,要是于春苗真有什么,他打算立即就把婚书办了。就算是死,也要把她埋在齐家的祖坟里。
于春苗倒不是怕死,她是看那个蹲在地上疼的妇人害怕的。她猜测,她是痛经了。
她上辈子没受过痛经的苦,这个世界的于春苗也没来过大姨妈。
于春苗借机撒娇,“齐冲,要是我真有事,你会不会不要我?”
要不是身在医馆,齐冲恨不能把人揉进怀里。什么大威小威,他没空管了。现在于春苗才是第一位的。
“胡说八道,你有什么事我都不会不要你的。”
于春苗趁机拿乔,“那你最近都不理我,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。”
齐冲忙解释,“怎么会,我怕你不要我才对。”
于春苗心中暗喜,闷葫芦终于长嘴了,他得有多爱。她捂着脸靠在齐冲手臂上,肩膀抖得厉害。
一旁一位妇人经过,看了一眼,一脸惋惜:“这么年轻,可惜了。”
妇人说完就走,把齐冲惊得一身冷汗。忙把于春苗的手拿开,想帮她擦眼泪安慰。
怎料手一拿开,撞进眼里的却是于春苗憋笑的脸。
齐冲啧了一声,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两人破了冰,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。
“春苗。”陈若兰向她招手,“轮到你了。”
齐冲一瘸一拐跟着进了诊室。
于春苗坐在孙大夫面前,孙大夫正要把脉,看着跟进来的齐冲和陈若兰,问道:“你们是?”
齐冲:“我是她相公。”
陈若兰:“我是她婆婆。”
孙大夫点点头说:“嗯,陪娘子来我这的男子少有,不错不错。”
这个时代的男子都觉得女子得妇人病是脏的,忌讳的很。来月事都分房睡,更别提陪着媳妇来看病了。
齐冲现在才反应过来,这应该是看妇人病的地方。再看看诊室后的匾额,上书四个大字:妇科圣手。
齐冲脸红了起来,不过他并不打算离开。